她并不恨那时家里的贫穷,也不恨她的无知和无能。
而是怨恨于每次自己被揍得吱哇乱叫是她总是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从不阻拦,怨恨于她把那些对丈夫的怨念和生活的压力全都化成极其尖利的咒骂和指责倾泻在她身上。
生活的压力和丈夫的白眼过于的多时,她也会崩溃,她的崩溃对于阮清浔来说是噩梦,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咒骂,以及猝不及防甩上来的巴掌。
但她每次理智回笼之后又会后悔,后悔于自己把这一切迁怒在孩子身上。
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这种事情,阮清浔从小就在经历。
她是这样矛盾的一个母亲,于是阮清浔也这样矛盾的爱她又恨她。
偶尔失眠的时候阮清浔会想,如果只有巴掌,或者只有衣服上绣着的小花就好了,为什么不能纯粹呢?
只有巴掌,那她便可以心安理得的恨她。
只有小花,她可以心安理得的爱她。
但偏偏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造就了现在的这个场景。
阮母那边信号并不太好,两人沉默的时候阮清浔能听到呲呲啦啦的声音,大概是以为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阮母问道:“清浔,能听到吗?”
“能。”
又是一阵沉默,阮母再次开口,“元旦你回来吗?”
“看情况吧。”
那边嗯了声,难得没有开口询问和催促她关于恋爱关于未来的事情,而是犹豫着说,“你忙吧,我就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