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回去吧。”他自己想到了这条路,逃回去好好干一下子,将来升了大官,回到家里谁敢再惹他!那有多么光彩呀!
就在这紧要关头的时候,当家的走过来把他请走了。一见了当家的,他就像耗子见了猫,完全地听他摆布了。方才想的都算是白想了,他服服帖帖地跟着走了。
“排长请你呢。”
当家的说的话倒是非常客气,这“客气”两个字,他现在都能用笔把它写出来,那也是吴同志教给他认识的。而且,他还知道客气是当什么讲的,讲出来庄稼人的话,就是别装假。分开来讲,客是客人,气是生气,天气,或是空气。
“排长太客气了。”他不由得说了一句。
“快走吧。”
进门之后,当家的把他交代给排长,就返身走开了,几乎是同时的,那两扇门也合拢在一起。
“锁上门怕我跑吗?”独眼龙想,摸着炕沿边坐下了。
排长正躺在炕上抽他的大烟,因为抽得正在劲头上,就没有顾得分身招呼他请来的人。屋子里只有一盏小烟灯,灯火在不停地哆嗦着,把屋子哆嗦得愈显得阴暗。烟斗在哧啦哧啦地响着,烟杆子在烟斗上面拨弄着,大口的烟在排长的嘴边上连续不断地喷吐,整个屋子里都是那一股同样的大烟味。
独眼龙看着看着,觉得抽大烟毕竟是够派头的,而且也很有意思,将来他有一天阔起来的时候,也可以照样试一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