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突然哭了起来。她对着菜单哭了。产生于某种神圣的绝望深处的泪水从她的心底喷涌而出,聚集在她的眼眶里。她的头垂在小小的打字机上方,干巴巴的击键声与湿漉漉的抽泣声同时响起。
她已经两星期没有收到瓦尔特的情书了,而菜单上的下一道菜恰好是蒲公英——蒲公英再加个什么蛋——去你的蛋吧!蒲公英,瓦尔特就是用它那金灿灿的花编了个花冠,为他心爱的女王兼未来的新娘加冕的呀——蒲公英,春天的使者,她那无与伦比的王冠——怎能不让她联想起最最幸福的美好时光呢?
夫人,您笑了吗?好吧,我想要是您面临如下的考验,就肯定笑不出来了:在您把自己的心交给珀西的那个夜晚,珀西送给您一束马雷沙尔·尼尔玫瑰,而您却眼睁睁看着这些玫瑰被做成了色拉,浇上法式沙司后被端上了舒伦贝格餐馆的餐桌上。若是朱丽叶看到她那爱情的信物被人如此糟蹋,恐怕她就会更早些去高明的药剂师那儿讨失忆药的。
春天的魔力是多么伟大呀!它无论如何也要将讯息送入这个由石头和钢铁建成的冰冷的城市。可是,除了这个身穿粗陋的绿色外衣、谦逊朴实而又坚强无比的田野小信使之外,还有谁堪当邮差之大任呢?他是一名真正的战士,是狮子的牙齿——正如法国厨师称呼的那样。灿烂绽放时,他成人之美,被编成花冠戴在姑娘的棕色秀发上;花期未至而正值稚嫩鲜美之时,他纵身跃入鼎沸的汤锅,传递着春天这个高贵的女主人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