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闷儿弓着腰,蹑着脚,在黑暗中四处寻视着,移动着。
“咕咕咕咕!”
初秋的雨,淅淅沥沥,没个了时地下。绿树上落下几片黄叶,躺在污泥里。山庄废墟各处砌起一人高的砖墙。有了脚手架,墙下石灰桶里灌满了雨水,洋铁皮上的砂浆泡在雨水里。孙老闷儿顶着麻袋,各处转来转去,看哪儿都心疼,急得跺脚,唉声叹气。他弯腰进了包工队的帐篷,脸上堆起笑:“师傅们,这天,能凑合着干活呀!”包工队员们没人理他。照样聊天、打扑克。
秋雨也淋着虎义村,淋着房屋,淋着几家用新砖修补起的院墙、屋角,淋着高二楼抹了洋灰的平屋顶和高烟囱,淋着马永乐用新砖砌成的猪圈、羊棚,淋着几多人家后院新盖起的小仓库、储藏室……
满满家房坍屋漏,院墙倒。满满婆子把东间炕上的被褥,搬到西间春萍房里。拿脸盆、铁桶、破锅到处接雨水。满满在修院墙,匹马单枪,没人帮忙。烂泥墙,不动还好,铁锹一碰,便倒下一大块土。他懊恼起来,扔了锹,进了家屋:“这个喜禄!买那多砖瓦木料,便宜了虎义村多少家子!”
满满婆子:“你夜夜陪老闷儿打更,就不能捎几块砖捎几张油毡回来?”满满:“那算什么话?”满满婆子:“给老闷儿说一声嘛,是别人用了?不强于给些白眼狼偷了?”满满:“老闷儿不敢当喜禄的家,这是……喜禄的财产。”满满婆子:“叫春萍跟他说。春萍,春萍!”春萍在西房没好气地:“你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