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摸底,是谁告诉她的?”福全纳闷地问。
“还不是大班主。小婆听了一桩翻一桩。她说那天吃杂面,主家见三女想吃,便急得什么似的。小婆偏偏不理茬儿。小婆简直把三女糟蹋坏啦!说三女偷了他们的盐,又说三女搬家把一个小酒壶也装走啦!”
本来这些事都是可笑的,可是谁也没有笑。他们不知道,有儿主家领班子到底为了什么。本来戏班子唱戏是给人看的,他们这些揽羊的却看不到戏,只能听这一些乌七八糟的脏事。
懒人把裤管撸到膝盖上,露出了多毛的腿杆子,坐在那里出神。想不到这时他发出话来:“咱们娶婆姨是为了生娃娃,人家娶婆姨却为了生是惹非!”
“人家南园川北园地,咱比得上吗?”马栓打了个哈欠,怨声怨气地说。
懒人接着道:“有钱人找个门当户对的,说是不动钞票,还得花上一万法币。叫咱们十年八年也赚不出。”
“哎哟!”福全听见一个大数目,总要装着吐出舌头来。
“依我说,”有儿霍地站起来,张大眼睛,冲动地说,“我有个主意。咱们三年赚下的,还不够半个婆姨,别说一年的工钱一年花光啦。像这样,谁也办不成事。公家时兴变工,咱们不好也变变工,今年伙着给你娶,明年再伙着给他娶……”